Unterschiede zwischen Mozart und Beethoven

 

莫扎特和贝多芬最大的区别是什么?

 

若要理解莫扎特对世界音乐,特别是对世界钢琴音乐的影响之深,首先须了解他的个性以及他音乐天赋的本质。因为从莫扎特时代以来音乐发展的潮流中可以看出,他给音乐世界带来影响的方方面面都与这二者息息相关。

 

莫扎特的个性

莫扎特的个性十分迷人,极尽优雅,有着浑然天成的美和对音乐效果的敏锐直觉,但他并不深邃,处世不尽严肃。在我看来,作曲家莫扎特与画家拉斐尔(Raphael1483-1520)乃是同类。拉斐尔画作的主要特点是构图优雅,线条流畅,人物表情柔美,总体上折射出的是乐观的人生态度。即使是他笔下的圣母,其忧伤固不可免,也展现了他一贯的思想。

 

如果我们把拉斐尔的画作与和他同一时代的伟大的米开朗基罗(Michael Angelo1475-1564)两相比较,则会震撼于后者观念中的力量感。米开朗基罗笔下的人物无一不动作激烈,或者人物的线条中有迹象表明行动与苦难乃是他们的宿命。

 

他的画作中到处都是强力、武力、被压抑的情感,以及动作。从外形上看,有大块大块的肌肉,有饱受痛苦侵蚀的面孔,凡此种种。简言之,与拉斐尔作品中表达出的永恒的平和完全对立。

 

莫扎特与贝多芬之间也有着类似的区别。贝多芬的作品中几乎总是抗争的故事与热切的人生,即使是在以歌颂美为主的作品或片段中,依旧会有也几乎总有“曾经(不美)”或“将要(不美)”的暗流涌动。希腊诸神明媚的和平已被紧张的呼吸所浸染。

 

莫扎特的天赋

莫扎特的天赋是音乐艺术中最杰出的天赋之一,他生逢其时。伟大的巴赫在他出生前几年便已故去,但是在莫扎特的孩提时代,他的老师海顿就引入了我们在巴赫作品中找不到的一些迷人的元素:对称、抒情的旋律,而不是舞蹈。巴赫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音乐大师,他对这门艺术无所不通,只欠缺简单的抒情能力。

 

他有着深厚的感情与恣肆的音乐想象力,这想象力使其音乐触及的一切都大放光彩。但是出身乡村的海顿却把民谣的元素带进了音乐。无论是哪部作品,他总会在这儿那儿加上一点曲调,均衡的、有音乐性的,却并不深邃的东西。

 

他甚至发展了奏鸣曲这一音乐形式,能够在充满活力的乐章中引入抒情的成分。海顿的奏鸣曲在抒情的旋律之外进展有限,而莫扎特却走得更远,把它发扬光大。

除了对深重情感的感知之外,莫扎特似乎囊括了音乐天赋中的一切。在抒情方面,他喜欢民谣的自然匀称,曾写下数百首此类作品,美到极致。比如《C大调幻想曲》(Fantasia in C)第二页中的D大调旋律,再比如同一作品中奏鸣曲慢板乐章的降E大调旋律。

 

这样的旋律海顿是写不出来的,海顿作品中唯一接近这样甜美风格的,是他写于莫扎特去世几年后的《创世纪》(Creation)的第三部分。

这种抒情的才华是莫扎特天才的一面:优雅、甜美、迷人。它所欠缺的,抑或是本来也能具备的特质,我们可以在贝多芬的一些作品中看到,例如《悲怆奏鸣曲》(Sonate Pathètique)的“慢板”、《第二奏鸣曲》中的“广板”,以及《第二交响曲》的“缓板”。从这些作品中我们可以听到被强化和深化了的莫扎特风格的旋律。

 

莫扎特的创作

莫扎特最为非凡的一点,乃是他似乎不费什么气力就高效掌握了作曲家所需的全部技能。只要他愿意,他就能赋成一曲,要么以自己的方式,要么以先前任何一位大师的方式。

 

他能够轻而易举地模仿他们的对位、他们的风雅,甚至他们的癖好。当年博洛尼亚爱乐协会(Bologna Philharmonic Society)要吸纳年仅十三岁的莫扎特为会员时,他通过了他们十分严苛的测试,所用时间比之前其他会员短得多。

 

因此,如果莫扎特满足于简单的旋律,那绝不是因为他能力有限,而是因为这样能更好地表达他对美的看法。莫扎特精湛的技艺、个性与天分,在他的歌剧和交响乐(而不是钢琴作品)中表达得淋漓尽致。想要懂得莫扎特,我们应该聆听和演奏《费加罗》(Figaro)或《魔笛》(The Magic Flute)的序曲,应该倾听他的歌剧《费加罗》或《女人心》(Cosi Fan Tutti)。

 

我所知道的最能体现莫扎特技艺的是《费加罗的婚礼》第三幕的尾声,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舞台上发生了一连串的事件,演唱者从两人到七人不等。在二人组合中,喝醉的园丁和领衔的女高音一样不可或缺。

 

看看他的管弦乐曲,其色彩之亮丽,变化之精妙,一如拉斐尔画作中的色调,甚至像提香(Titian,约1490-1576)的画作中的色调。只是伟大的威尼斯人(指提香)更有“静物感”,纹理和色彩欣赏得当的话,会看到他的画中人物有静谧的感觉。莫扎特正像拉斐尔:拉斐尔笔下的人物灵动鲜活,动感十足,总带着来自天国一般的光泽和暗影,散发着昭示勃勃生机的熠熠生辉的色彩,莫扎特的管弦乐亦如此。

 

莫扎特是音乐的化身,他运用对位毫不费力,就像不知道自己还有对位这一技能一样。他作曲只是不压制自己的灵感而已,灵感时时都在,一个好的乐思连一秒钟都不用等待。因此,在慕尼黑进行的莫扎特复兴(译者注:此文写于1901年)不能说不是音乐界的希望。即使是认为瓦格纳特别有启发性的音乐家们也发现,二十世纪能从这位永远年轻的大师身上学到很多。